每个相同的日期,她都出门了,去一样的地方,仿佛一个连环杀手总要回到犯案现场去。
樱花还开吗?路灯下还有白蚁吗?亭子里坐着白色的鬼吗?有人在手掌里点着火光静静地走过午夜的华山路吗?
樱花开了,左边那株。只是死亡的树桩早已被砍去。白蚁按时出现了,虽然没有成群盘旋在街边的路灯下,但是在公园深处,那些吹萨克斯风的老人们身边,它们飞舞着。亭子,毫无用处,贴了新皮,但仍然可耻地留在那里,人们会在路上撞见鬼,穿着红蓝色的外套,招摇经过。他们已经不需要白色的床单蒙住自己,便可以形成恐吓。至于午夜的火光,她想,今年应该看不见了。
经过那些日子之后,生活需要精于算术,才能管理好每一份记忆。她记得,要将它们摆放在适当的位置上,才可以运算清楚从彼处到此时的距离。每经历一轮三百六十五天,便可以结一次绳。
在手掌点火的人,已经结了三十三个绳结,再多一个。相同的夜晚,他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圆形烛芯,问抽烟的人借来打火机,点燃它。让它被点燃着。在六月,把一个春天从尾端开始烧尽。
这是第一次,她怀疑自己不再期待夏季,确信所有人都在相同的路上,步入炙热的地狱,只是姿态各有差异。
她嘲笑自己无法摆脱自怜,在犯错之后便奢想过另一种人生,彻底不同的,就像那个在机场被捕的男人一样,放浪形骸。但或许现实从来不用逼退到那样的程度,每个人此刻做的已经是相同的事情:从所有幻想中选择一个事实,活着。只是为了应对可见的审判,在深夜,独自写下长长的忏悔书。
内容闭口不谈自己的罪行,只写她去看过樱花、白蚁和点蜡烛的人。